2003.11.13.南昌陆军学院科研科老子军事思想学术座谈会交流论文

“2003 福州长乐老子(道德经》与现代社会学术研讨会”交流论文

2003.12.27-28.于长乐冰心文学馆)

初论老子兵道观

李德建

2003年12月10日

作者简介:系中共福建省长乐市文联党组书记、长乐市老子研究会理事长、

厦门大学哲学社顾问、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会员、世界李姓文化研究会理事。

通讯地址:(350211)福建省长乐市金峰镇建设路10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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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一、本文所用《道德经》版本为1998年1月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老子传真》(黄友敬著),原文、今译和有关摘要均使用《老子传真》的原文、今译、校注和解说。

二、本文论述了以下问题:(一)关于战争的根源;(二)关于战争的危害性;(三)关于战争的性质;(四)对于战争的态度;(五)“以战则胜,以守则固”的制胜法宝--老子慈战观;(六)“善胜敌者,不与”的卓越战略取胜观;(七)“以奇用兵”、知常达变的谋略思想;(八)“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的高超的指挥艺术;(九)“善战者,不怒”的战争情绪观;(十)“不离其辎重”的后勤保障思想;(十一)“将欲夺之,必固予之”的军事辨证法(实即自然辩证法);(十二)揭示“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的正义之战、正义之师的自然必由胜利之理;(十三)力戒“祸莫大于无敌"的轻敌骄兵思想;(十四)“为之于其未有,治之于其未乱”的察在机先的军事洞察力(天才的眼力);(十五)“动善时”的善于捕捉战机思想;(十六)“柔弱胜刚强”的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军事思想;(十七)“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的军事保密思想;(十八)关于战果的评价;(十九)“战胜,以丧礼处之”的胜利之师的丧礼观;(二十)“大者宜为下"的大小邦国关系的和平外交共处思想;(二十一)“虽有甲兵,无所陈之”的和平理想社会的有备无患的积极防御思想。

时下,探索老子《道德经》及其军事思想、战争理论、用兵之道,具有重大现实意义。伊拉克战火未停,局部战争又有随时点燃之势,生态破坏,东方文明特别是中华文明的继承,中华优秀文化传统的弘扬,大文化的创新,人类文明的冲突,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世界哲学的建构等等,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认识与把握,从老子《道德经》可以提供一个新视角,开辟了一个新视野。因此,英国著名物理学史家李约瑟认为(老子》是世界性的(他发现道家思想的世界意义);美国著名物理学家卡普拉认为《老子》具有科学性(他发现老子思想的科学意义);日本著名科学家汤川秀树认为《老子》思想具有现代性(他发现老子思想的现代意义);苏联著名汉学家李谢维奇说:“老子是国际性的”。不论从哲学角度,还是从科学角度;不论是社会人生,还是茫茫宇宙;不论是“人之道”,还是“天之道”,研究老子及其《道德经》都有深刻地现代价值。今把一段时间以来思考的打算在南冒陆军学院交流的关于老子的军事思想,加以简要的系统化,形成这篇文章,以求教于老师和同志。

一、关于战争的根源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道德经》46 章,以下只注明章次),老子认为,天下太平,有了大道,退却驰骋的战马来施粪;天下大乱,失去了大道,服役的战马生驹于郊野。到底什么原因使服役的战马生于郊野而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其根源是什么呢?“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 于欲得”(46章),老子说,罪孽没有更大于放纵贪欲,祸患没有更大于不自知足,灾咎没有更惨于贪心欲得。导致罪、祸、咎三种灾难的根本原因是“可欲”、“不知足”、“欲得”,亦即造成“戎马生于郊"的“天下无道”一其具体表现就是人类社会的罪孽、祸患、灾咎,其根本原因是放纵贪欲、不自知足、贪心欲得,有着永远也填不满的私想私情私欲私利，本质的核心问题就是一个字“私”,一切都跳不出罪恶的利己主义深渊。因此,一九八九年九月“二十一世纪科学与文化:生存的计划”国际研讨会,发表了《关于二十一世纪生存的温哥华宣言》就极其深刻的指出:利己主义是万恶之源,并要“超越利己主义”。为了防止这种罪恶,避免战争,老子主张要“以百姓之心为心”(49章);要加强自我革命,积累道德,“修之于身,其德乃真”(54章);要“涤除玄鉴”达“无疵”(10 章),涤除玄妙的心灵之境,达到没有疵瑕;要“为无为”(63章),作为于无为;要“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48章),减损了又减损,从而达到“无为”的境界等等,提出了一系列深刻而根本、系统而全面、长久而现实的革命方法、克服办法。从《老子传真》作者黄友敬所主张的心性修炼的方法论看,我们将有很多的启示。他认为,心灵的“私、妾、昧”,通过白我革命、修真的方法,达到“公、正、明”之彼岸;其心灵深处“私、妄、昧”的外在表现就是种种“假、丑、恶”之行径;而“公、正、明”的心灵之源的外在化就是“真、善、美”之果。对于“真、善、美”的追求,这乃是一切哲学、一切科学、一切文学艺术所追求的理想之境;是一切文化、一切学问、一切智慧的本质要求;是总结漫长人类历史的可师可资的要妙(老子《道德经>27章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为要妙”,不尊贵自己的师傅,不珍爱自己的资鉴,虽然智慧,实是大迷误,这是叫做为道的精要妙旨);是克服一切大大小小战争的根本方法。要有远大理想,淡泊名利,因为“至誉无誉”(39 章),至高的声誉,是没有声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进此道”(62 章),因此,选立天子,配置三公,虽然有合抱的璧玉,作为驷马的先导,不如坐着进修这个大道。要“损有余,补不足”、并且“以奉天下”(77章);提出了大国与小国,人道与天道等等。克服利己主义,超越利己主义,从源头上下功夫,从源头上制止,从源头上把握,是“天之道”对“人之道”的决定性、根本性的要求,是“道法自然”(25章)、“辅万物之自然”(64章)、“乃复至于大顺”(65章)一-大顺自然的自由幸福的康庄大道 

二、关于战争的危害性

“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30章),老子认为,战争这种事必定会得到还报,军队所驻扎的地方,荆棘生长啊!范应元说:“不可无事生事,而专以兵强于天下,盖其杀伤之事,好还报也,但有迟速耳。”“其事好还,谓兵凶战危,反自为祸也。”(朱谦之)“此谓用兵之事,必有不良之还报。”(蒋锡昌)“三军骚动,黎明遭变,农田必废,田畴荒芜,则荆棘未有不生者焉。”(宋常星)战争所带来的生灵涂炭,所带来的生产力的破坏,使人类遭到空前的浩劫,以及种种战争后遗症,越积越深的民族仇恨,对于人类来说其前进的步伐大大受阻。这决不是人类所愿意看到的,必须持鲜明的态度加以反对。“虽然我是正义之师-有道之师,然而,三军所到之处,农田毁坏,荆棘生焉,人民逃散,触目荒凉,民生涂炭,此乃有道者纵是出于不得己,由于自卫保民,反抗侵略而用兵,亦多深以为戒的。”(《老子传真》207页)

三、关于战争的性质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46 章),老子认为,天下可分为有道之天下和无道之天下,有道之天下,退却驰骋的战马来施粪;无道之天下,服役的战马生驹于郊野。战争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有道德与不道德之别;有侵略无道之战争侵略战争,亦有反侵略有道之战争--反侵略战争。侵略战争是人类之异化物,走向了事物的反面--乃反动异化物,“不道,早已”(30章),不道,早早地夭折。反侵略战争就是“辅其自然”,以战止战,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二种性质,二种结果,旗帜鲜明。 

四、对于战争的态度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于天下”(30 章),老子认为,用大道辅佐君主的人,不以兵力称强于天下;是“有道者不处”(31 章)的,有道的人不用它。因为“物或恶之”(31 章),万物都厌恶它;因为“夫兵者,不祥之器也”(31章),凡是兵器呀!不吉祥的器物啊;因为“故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31 章),因此兵器呀!不吉祥的器物,不是君子的用器;因为“舍其后且先,则必死矣”(67章),舍弃它的后退而且领先,那就必定死亡啊!因为“不道,早已”(30 章),不合于道,早早夭折。因此是“善为士者,不武”(68章),善于为士的人,不尚武;因此是“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进尺”(69章),我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前进一寸,而后退一尺;因此是“不敢为天下先’(67章);因此是“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31 章),迫于不得已而使用它,恬静平淡为最高原则。因此是“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31章),君子居家就贵重左方,用兵作战就贵重右边。老子以左为为柔为正为上为吉,而以右为阳为刚为奇为下为凶,于此可以窥见。肖天石说:“若用兵之道,以诡谲相胜,以变诈为能,是故又当贵之于右,不贵于左也。”“君子遵循大道,以柔用道,以和用德),(宋常星)以道的精华来修身,所以‘居左’,贵阴,守柔,以道化世,以正治邦’(57章)也;迫于不得已而用兵抗御外敌的侵犯,抚平内部的叛乱,则“贵右’,贵阳,用强(如33章'胜人者,有力也'),*以战则胜,以守则固’(67 章),*以奇用兵’(57 章)也。”因为是“及其有事也,又不足于取天下矣。”(48 章)到了它有事啊!又不足用以取治天下呀!因为是“勇于敢则杀”(73章)，勇于敢就会杀身;因为是“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29 章),天下啊!是神圣的大器呀!不是可以妄为的呀!妄为的人必定失败;固执的人必定失掉。因为是“强粱者,不得其死”(43 章)的,强暴刚猛的人,不得好死!

对于战争,老子态度极其鲜明;反对侵略战争,坚持自卫反击的正义战争,实现以战止战的目的。执持着“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64 章)的理想境界,这样的态度--人之道,是“道法自然”--法自然之道(天之道)的逻辑结果。一是“不处”,不穷兵，武,不霸权主义,不把战争当作侵略发财之手段;二是“不先”,对于人类之异化物战争,我决不开第一枪;三是“勿美”(31章),不应当以用兵为美事;四是“追而后应”,出于安身立命之需要,迫于不得已而自卫反击;五是研究战争,重视用兵,“以战则胜,以守则固”(67章),战能胜,守能固;六是以战止战,“果而己矣，勿以取强焉”(30 章),善于用兵的人,取得战果就适可而止呀!不藉以用来称强逞霸啊!

历代有着很丰的论述,而且真知灼见,今择其代表性作如下论述。孟子说:“固国不以山川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宋常星说:“君为天下之主,心为一身之主。君正则国治,心正则身修,此自然之理也。君正者,正之于道也。心正者,亦正之于道也。是故善佐人主者,惟知以道。”“乐于用之者,必至残物伤生,大干天地之和,国危民乱,反致灾殃之害。”“有道之人,必不用此不祥之兵,以道德化民,以无为服众,不征而自然平定,不战而自然来归。”“君子虽因不得已而用兵,战而得胜,心亦不以为美,杀伤之惨,必干天地之和,万民一体,何忍肝脑涂地?故曰胜而不美。”“不敢为天下先者,不但先人后已,有谦让之义。天下之事,倘若为之于先,则视已为高,视人为卑,事事要胜于人,处处要强己。争先而妄进,必多至颠踬而不可救。”“舍其后且先,即是争先之先。争先之先,谓之自高之先也。”“譬如刚强猛烈,只知向前,全无小心忌惮,不知遇刚必折,祸机即伏于中,害生丧身者,往往然也。”

肖天石说:“乃不争以为主,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知其雄,而守其雌;知其先,而守在后之道也。”

范应元说:“古之善为士者,不尚武勇,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唐玄宗说:“有事则烦劳,烦劳则凋弊,故不足以取天下。”

吕惠卿说:“士之为言,事道而以将人为任者也。事道则以不争而胜,将人则用人之力。若然者,何所事武哉!故曰善为士者不武。”

苏辙说:“进者,有意于争者也;迟者,无意于争者也。”

严复说:“不道之师,如厨庖之刀,不拆则缺,未有不早已者也。中国古之以兵强者,尤尚矣。秦有白起,楚有项羽,欧洲有亚历山大,有韩尼伯,有拿破仑,最精用兵者也。然有不早已者乎?曰好还,曰早已,老子之言固不信耶?”

杨兴顺说:“老子"无为’论警告那些好战的统治者及其仆从们:他们那种破坏“道’的法则,即破坏人民宁静生活的行为,将使他们招致可耻的灭亡,因为'不道早已’。”

许啸天说:“对于战争,须持冷静的头脑看得心里十分清楚,为保全公理而战,决不肯为一时的意气,或私人的利益而战,这便是恬淡。恬淡才能静,静才能明理,明理才能胜人,所以说为上” 

五、"以战则胜,以守则固”的制胜法宝-老子慈战观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67 章),老子认为,慈爱,用以攻战就会胜利,用以守卫就会坚固。所以老子把“慈”列为其三宝之首。“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67章),因为“夫慈,故能勇”(67章),慈爱,因此能够勇敢。这里,老子把“慈爱”作为克敌制胜的法宝,是对战争之道的高度理性自觉,是人类军事哲理这棵大树结出的美丽的花朵。如何理解老子之“慈”呢?慈,《辞海》:“爱也。见《说文》。一、上爱下曰慈。《礼·大学》:为人父,止于慈。二、子孝爱父母亦曰慈。〈国语·齐语》:不慈孝于父母。三、凡爱怜他人皆曰慈。《新书·道术):恻隐怜人谓之慈。”许啸天说:“三宝中,慈尤其重要,因为慈是出于内心的自然。不明白天道,不能发生为群众牺牲的大决心,并且没有久守慈的大义,所以说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使人担负救护万物的责任,所以使他生成慈爱的天性,去保护万物,所以说以慈卫之。”张扬明说:“慈是三宝之首,也得三宝之全。故用之于战,则歼暴虐之敌,必然万众一心,其战必胜。用之于守,则保卫善良之民,必然众志成城,其守必固。”

在“中国精神与长乐精神”学术研讨会上,笔者是这样理解老子之“慈爱”的:慈爱,是自然的、本质的、没有造作的、没有异化的爱,是爱的最高级境界,是无比深刻、无比伟大的爱,是一种能产生无比勇敢与无上智慧的人类至高无上的爱。有了这种爱(对祖国、对人民、对新事业的无限向往、无私无畏的爱),董存瑞、黄继光就能够舍身炸碉堡、睹枪眼;有了这种爱(动物性的慈母之爱),母鸡就能够为了保护小鸡而与力量悬殊的老鹰进行殊死搏斗;有了这种爱(人类性的慈母之爱),年轻的母亲就会有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奋不顾身的保护孩子的举动;有了这种爱,就可以产生以全部的生命和心灵投身于伟大的正义的事业中去的信仰和决心,就能战胜、催毁挡在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变被动为主动,变不可能为可能,化臭腐为神奇,创造奇迹。“慈爱是一种亲和力,它的能量犹如核能般潜藏着,一旦爆发,便是不可抗拒的呀!这种精神力量(或称之为心灵能、为力等等,都是不知其名,强名而已),是‘出于无有',从无名、无象、无状之中生发,而‘入于无问”,进入一切,无可间阻,乃‘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老子传真)445页)“面对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这是慈爱祖国、慈爱事业的伟大力量。

战则胜、守则固的克敌制胜、百战百胜的法宝--慈战观、慈爱精神,它的精髓是:把全部的生命与崇高的事业紧紧地联在一起,把全部的生命与崇高的正义紧紧地联在一起。为了大道之事业,为了道德之正义,为了天地之正气,为了人类之和平安宁,舍我之生命何妨?可以面对死神而临危不惧、放声大笑,可以进发出超人的英勇和无穷的力量,可以在烈火中得到永生。有了这样精神境界的军队是文明之师、正义之师、胜利之师,有了这样精神境界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地方的建设与发展难道不是一样道理吗?可惜的是,许多人并没有这样高度的理性自觉)

六、“善胜敌者,不与”的卓越战略取胜观

对于一场战争,战略意义上的取胜有决定意义,老子提出的后来被兵家所提倡、引用、发挥的“善胜敌者,不与”等等一系列战争军事思想(《孙子兵法》不是有“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吗?),对于战争的胜利具有根本的指导意义。“善胜敌者,不与"(68 章),老子认为,善于胜敌的人,不短兵相接。这一卓越的战略意义上的取胜观,怎么理解呢?实际上,这是老子“人之道”法“天之道”、“人之道”合“天之道”的天人合一思想在军事战争领域里的具体展开。“不与者,不急促从事,不短兵相接,不孤注一掷,胜之以德,而不胜之以力;胜之以道,而不胜之以险(侥幸取胜),乃‘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然而善谋’(73 章)"(<老子传真》451页),是立足于大道之德(道法自然)、道德之力,实施于“含德之厚”(55章)军事哲理的杰出运用。"不与”,就是不待交兵接刃。肖天石说:“不与争者,不战而善胜,不争而善成也。故孙子曰:‘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者,善之善者也。’"

怎样才能做到“善胜敌者,不与"呢?一是“大邦者,下流也”(61章),老子认为,大邦国呀!江河的下流啊!江河居大而处下,则百川流之;大国居大而处下,则小国天下归之。所以河上公说:“治大国者,当如江海居下流不逆细微。”对于大国的要求,老子是要求谦虚居下,而不傲视凌人,更不是霸道逞强,要象大海一样甘居下流,这样百川乃归。此乃道德之力、自然之力、宇宙万物本体之力。这样的“下流”态度,在战争中客观上就有了胜利之基--得到百川--众多国家的理解、拥护和支持(美国就不懂这一道理,至少缺乏这样的哲理理念,或者实在是当权者孤陋寡闻、无知之徒)。二是认识与把握“出发点和--过程和--结果和”的事物自然历史过程的升华哲理(乃天之道也)。老子哲学认为,“万物负阳而抱阳,冲气以为和"(42 章),万物背负阴气而怀抱着阳气,阴阳两气互相冲融成为和气。一个具体国家是多个民族“和”的结果,此乃“出发点之和”;国家与国家的矛盾、冲突的化解,主要依靠交流、交通、谈判、外交、帮助、协调等政治、经济途径而非一味依靠武力与战争。所以“故兵者,不祥之器,非君之器”(30 章),是“不得已而用之”(30 章)的,采取的是“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于天下”(30章)的态度,是“善为士者,不武”(68章)的,要象水一样,积累“不争”之德,所以“上善若水”(8章),因为“水善利万物而不争”(8章),体现为万物的过程之和谐,此乃“过程之和”;阴阳两种属性(具体表现为:是与非,错误与正确,谬误与真理,种种因国家利益而引起的种种不同理解等等)相冲斗争中所展现的主要依靠交通、谈判、外交、帮助等政治经济手段取得一致的结果就是问题的化解,矛盾的解决,意见的一致,境界的升华,展现为新生的美好的不可被剥夺的胜利之果实,不可被战胜的胜利之豪情,此乃“结果之和"。三是积极防御,“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57 章)“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36章),邦国的利器不可以轻示于人,努力在战略上取胜,在全局上取胜,取得民心,依靠的是无为而治、贯通宇宙万物的道德之力。

七、“以奇用兵”、知常达变的谋略思想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57 章),老子认为,以正道治理邦国,以奇道用兵作战,以无事取得天下。对于祸福之辨证法,老子有一句很著名的话,叫做“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58 章),灾祸啊!幸福的所以倚赖;幸福啊!灾祸的所以潜伏。老子问:“孰知其极?其无正也”(58 章),谁知道它们的极限?它们没有准正啊!而且是“正复为奇,善复为妖”(58章),正常复又转化为奇异,善良复又转化为妖孽。老子认为,大道运动总趋势是“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25 章),独立存在而永不改变,循环运行而永不停殆,是“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25章),大、逝、远、反(返)是宇宙万物运动变化的总特征(这两句话,要展开需用很多笔墨,将另文阐述,在此提两点:一是循环往复,不是僵化的死的循环论,而是螺旋式上升与螺旋式下降即总体上的螺旋式前进之辨证统一的充满生命力的活的循环论;不是简单重复的复归原点,而是充满着生生不息的战斗豪情,是阳光灿烂和充满力量的,因此,宇宙万物才丰富多彩。二是运动、变化的绝对性,但最终将复归于朝气蓬勃、具有革命意义的大道之本体)。奇正相生如“有无相生”(2章)一样,是事物变化运动的特点。从形式的变化到内容的改变,从现象的多样到本质的把握,军事指挥员要有这样的哲理修养、谋略思想。在丰富多彩的军事领域中、在异常多样的具体环节上去认真把握,从而体现出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体现出知常达变的指挥艺术,争取战争的主动权,并取得胜利。

对于战争的态度问题,我们已完全明白老子的思路、鲜明的态度,即坚持正义战争,反对侵略战争,以之救亡图存,安身立命。邦国须有国防,方能自保自存。“所以在战略上要‘以奇用兵’，出奇制胜，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36 章),国防机密和尖端武器不可轻泄,而陷于被动挨打也。虽奇而不失其正,不离大道;虽战,而出于不得已,不失其慈,复归于道。”(《老子传真》377页)范应元说:“兵以禁乱除暴,不得已而用之,不可以为常出。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奇异之谋也。”

何为奇者?吕惠卿说:“奇者,应一时之变者也。”因此,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也。肖天石说:“若万不得已而用之,则握正行权,而‘以奇用兵’,以求立于不败不亡之地,冀有以自保自存也。夫'兵者,诡道也。'”对于奇正相生,肖天石有很深的论述,肖天石说:“老子以为天道之行也,有一相对原理’存乎其间,而为宇宙天地万物运化之枢纽。相对原理者,即天地间万事万物,莫不相对以生,相对以动,相对以化,相对以成。故恒正反相成,利害相生,得失相循,祸福相伏,治乱相倚,存亡相胎。有此必有彼,有彼必有此,未有独一而不偶者也。”

何为常者?台湾著名学者陈鼓应说:“常,指万物运动与变化中的不变之律则。”“常”是永恒之客观规律,自然之道也。所以,老子要求“知常曰明”(16章),知道常规,叫做明白。肖天石说:“审乎道,知乎常,则能执一本以御万有,以至简御至繁,以至静御至动,以至不变御至变,而视天地如微尘,纳须弥于芥子,运天下于掌上。”陈鼓应说:“万物的运动和变化都依循着往复的律则,对于这种律则的认识和了解,叫做‘明’。”如果不知常规,妄作乱来,必有凶险,故曰“不知常,妄作凶”(16 章)。冯友兰说:“若吾人不知宇宙事物变化之通则,而任意作为,则必有不利之结果。”对于此,老子作了异常深刻地推论:“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16 章),知道常规就会宽旷容纳,宽旷容纳才能廓然至公,廓然至公才能全面周到,全面周到才能与天合一，与天合一才能溶化于道,溶化于道才能持久不失。简而言之,要知常达变,实现从总体上把握战争之进程,从总体上把握战场之主动权。这是从全局上把握胜利之异常深刻的辨证谋略思想。

简单归纳一下,由于战争的重要性,是救亡图存、安身立命之手段,必须运用好奇道,以达出奇制胜之果;由于战场情况之瞬息万变,应善于把握常规,才能真正实现奇道之功,即有一以贯之的东西(常,战争之客观规律),并善于以此“一”统御“多”(变,各种具体情况,各种局部之战局);还应善于奇正相生,常变一如,灵活运用,指挥自如。 

八、“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的高超的指挥艺术

老子在《道德经》六十九章中引用了古代兵书的话后,作了他的逻辑推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乃无敌也。"这是叫做行军没有行列,攘举没有手臂,执持没有兵器,于是所向无敌啊。《孙子兵法》云:“形兵之极,至于无形”。“形人而我无形,行无行也”(严灵峰),宋常星说:“圣人之行,行于无声,行于不睹,不得见其辙迹,不能知其端倪,似乎无所行,实未尝无行,乃是无行为行,不以为有行为行,不违于天,不悖于理,不拘于物,不逆于人。此所以行天下,无所不敌,无所不胜,无所不行也。是谓行无行。”老子说“大象无形”(41章),最大的形象是没有形状的。“善行者无辙迹”(27 章),善于行走的人,没有车辙马迹,庄子说:“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吴静宇说:“盖真明道的人的行事,向来都是无为而行,不表露痕迹的。因此,他在人间所作的好事和在社会上所立的功能,都是行无所行,事过即舍,一点贪妄心都没有。”要“光而不耀”(58章),光明而不炫耀。要“玄同”(56章),玄妙的同一。王安石说:“玄同者,与物大同,而又无迹可见也。”张松如说:“所谓“玄同”,亦塞兑闭门、挫锐解纷、和光同尘,以至消除个我的固蔽,泯灭彼此的封疆,超越于世俗偏狭的伦常,而一无所偏执。所谓‘迹寄寰中,心超物表’是也。”陈鼓应说:“玄同,玄妙齐同的境界,即道的境界。”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14章)的,这是叫做没有形状的形状,没有物体的形象。是玄妙玄同之境,是“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14 章)的,迎着它,看不见它的开头,随着它,看不见它的终端。

何谓“攘臂”?《辞海》:“揎袖出臂也。《孟子·尽心》:‘冯妇攘臂下车。’”宋常星说:“以力取于人者,谓之攘。两兵相敌,孰不欲为主而争先,是用有臂以为攘,其伤实多。较胜负于顷刻,似乎不得不攘,然宁处后而不先,宁易退而不进,虽攘而实非有心以为攘,若无臂者然。故曰攘无臂。”严灵峰说:“大勇不斗,大兵不寇,攘无臂也。”

“执无兵”者,宋常呈说:“凶器在手,杀机必作,执之为害大矣。虽两国敌,亦不得不执,虽有时面用执,实非有心以为执,一若空执而无兵。故曰执无兵。”严灵峰说:“不以兵强于天下,不战而屈人之兵,执无兵也。”老子认为,这样的结果是:“乃无敌矣”,于是所向无敌啊!无有与之抗争也。

“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这样的军事指挥艺术的哲理,在当今现代战争中,我们应加以很好地把握和应用,指挥艺术之万变,是不离其宗的。隐蔽、伪装是其内容;以力取胜于人而为人所不知是其内容;电影《英雄》对于剑的三种境界的描写,其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是其内容;示于有形而实际上无形,是其内容;“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突然袭击,是其内容等等。其精髓是;虽有百万大兵,而心中无兵;虽有指挥队形,而队形变化莫端;虽强而示弱;虽弱而示强;等等。实际上是“奇正相生”、“以奇用兵”的具体展开论述。 

九、“善战者,不怒”的战争情绪观

老子认为:善于作战的人,不激怒。对于已之于战争是“恬淡为上”(31章),恬静平淡为最高原则。恬淡则静,静者胜之本也;狂躁则动,动者败之基也。战争始、战场上、战果时,要“不怒”,而且要把“不怒”之情绪落实于战争全过程。“夫唯道,善始且善成”(41章),唯有道啊!善于开始,而且善于成功。一步一个脚印,切切实实地做到每一个要点,不但有良好的开端,且有良好之成就,以至于大功告成。“故慎终若始,则无败事矣!”(64章)因此,谨慎终末好似开始,就没有失败的事啊!因此,“三个代表”前就有“三个始终”。对于敌,也还应不去激怒,取得战果,适可而止,并不是打倒了,再踩上一脚,致人于死地。此乃道德之力、人心之力作用于其间也。战场上、战斗中,起义投降的情况屡见不鲜,此乃“善战者,不怒”并辅之于道的杰作,是不激怒敌方,适可而止,以道德取胜的范例。“不怒”既对己讲又对人讲;既是对我方的要求,还是对我方极至要求而感动敌方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表现出道德之力的全面把握、全面要求。范应元说:“不得已而用兵御之,则以容和豫,何怒之有?怒则无谋矣。”宋常星说:“两军对敌,而轻出于怒,必有轻用其锋,而致败者,此不善战也。善战者,不以力屈人,而能以德屈人,何尝用怒,而人自不能胜。”肖天石说:“敬其事而后动,善其谋而后行,不怒而兴师,不愤而为战,故曰:‘善战者不怒。’”“不怒者，恬淡为上’(31章)也,何事于怒哉!圣人之心乃"以百姓之心为心’,(49 章)其心固‘慈’矣!即使临战用兵,乃不得已而为之,亦迫而后应,后而不先,是决不打第一枪的,尤是坚持大道,以德服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白是从容和豫,亦何怒之有?”(《老子传真)450页)

此为慈攻、慈守、慈胜的具体要求,不迁怒于我也不迁怒于敌,实现静中取胜的最为理想效果。一切军事指挥员，从司令员、将军、参谋长到师长、团长到营长、连长、排长,再到班长、士兵,总之一切参战人员,要在军事生活实践中培养这种优良“不怒”的战争情绪观,不恋战,不迁怒,不动情,客观冷静的把握战况进程,客观冷静的指挥战略、战役、战斗,以实现战争、战斗过程之“和”的理想效果。 

十、“不离其辎重”的后勤保障思想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26章),沉重是轻浮的根柢,静止是躁动的主君。所以君子终日行走,不离开他的粮草行李。“辎重"者,军中之器械、粮秣、材料等概称辎重。有道是:战事未起,粮草先行。说明粮草辎重的重要性,在我军的机构设置中,就有后勤部和装备部。老子认为,“不离其辎重”是“重”--重能为轻根;“不离其辎重”是寻根、扎根的功夫,对于一个作战部队是极其重要的。后勤补给线、运输线在我军历次战争战役中充分体现了它的重要性。不仅如此,我军还善于在敌军的后勤补给线上作战,打烂打垮它,使敌之装甲坦克变成一堆废铁。《孙子兵法》也有这方面的充分论述;《战争论》中也有这方面的论述。没有辎重，就是轻浮,轻浮就会失去根柢。正如范应元说“人主轻忽慢易,则失根本之重。”在现代条件下,“不离其辎重”的后勤保障思想值得深入地、系统地研究,使之在内容和方法手段上不断创新,以适应现代战争之特点。

十一、“将欲夺之,必固予之"的军事辨证法(实即自然辩证法)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36章),将要歙聚它,必先扩张它;将要衰弱它,必先强盛它;将要废弃它,必先兴旺它;将要夺取它，必先给予它。老子认为,“是谓微明”(36章),这是叫做“微明”--幽隐入微的明智。用兵如神，知儿者神。毛泽东主席就引用过老子“将欲夺之,必固予之”的思想来说明他的军事思想、军事策略。毛泽东说:“常有这样的情形,就是只有丧失才能不丧失,这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原则。”(《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詹剑峰说:“这章阐述了自然的辩证法则及其应用,并且有现实的意义。这是中国古代辩证法的精华。”“老子认为事物在不断对立转化的状态,当事物发展到某一个极限的时候,它必然会向相反的方向运转,好比花朵盛开的时候,它就要萎谢了(花朵盛开是即将萎谢的征兆);月亮圆满的时候,它就要亏缺了(月亮圆满是即将亏缺的征兆)。”(陈鼓应)黄友敬说:““将欲'者,展示其将来必然之趋势,虽是未然,而其机兆早已内在隐伏于其已然的状态之中了。‘必固’者,明示其现在之状态,乃出于其自身内在固有的趋势。‘将欲’,非人们主观愿望之所欲;‘必固’非人们主观行为之所为,皆事物客观自在的‘固然’、必然’、‘自然'。此是客观辩证法反映于人们头脑中,而成为主观辩证法。无论事物的发展过程如何迂回曲折,如何错综复杂，其因果关系,即自身内在的规律性的要求,是必然的趋势,不依人们之意志为转移。但是，我们,尤是善为道者,却是不但可以而且必须认识和把握的。(<老子传真》245页)

法自然之道,将其不易之理运用于社会领域和军事领域,实现社会和军事的进步,人类的和平,这是大智大惹。但不幸的是,世人以其虽智而大迷,反执以此诬老子为阴谋云云,这不能说是老子的不幸,实是世之诬者之不幸。深究这一辩证法,在其内容与形式上、手段和方法上、时机和适时上、全局与局部上等方面加以深刻把握,这在现代军事学上具有重大意义。为了全面的胜利而牺牲局部,这在战场上是常有的事,是对这一军事辩证法的认识与把握。“此‘微明’的妙理,本之于道,引之为法,为术,为奇('以奇用兵’)。正人用之,不离于道,皆得其正;而邪人用之,不离于邪,皆助其邪。以其人自身之正邪,原自泾渭分明,其中大别,在其‘心’之正邪而已。俗人昭昭,多执本章诟病老子崇尚阴谋权术,实则大谬不然!其所以然者,以其没有老子的“慈”,不能“圣人恒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也,以其世俗私妄之心,何足以度量老子大道之心哉!”(《老子传真>246页) 

十二、揭示“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的正义之战、正义之师的自然必由胜利之理

“故抗兵相若,则哀者胜矣”(69 章),因此两军相抗,兵力相当,那就悲哀的一方胜利啊!“两边举众,名曰抗兵,多少均齐,故云相若。”(李荣)兵力相当,正义之战,哀者必胜。我军之所以打败蒋家王朝,从根本上说,就是我军是正义之师,体现出道德自然之力。《孙子兵法》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不是有类似的思想?这是历史的殷鉴。“哀兵所以必胜,首先决定于战争的性质,是正义的自卫战争,是以道用兵得到广大人民同仇敌忾的‘圣战’;其次决定于双方力量的对比,要积聚力量到‘相若’的阶段,方可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老子传真》457页)

十三、力戒“祸莫大于无敌”的轻敌骄兵思想

“祸莫大于无敌,无敌几亡吾宝矣”(69 章),老子认为,祸害没有更大于无敌,无敌几乎丧失我的“宝”啊!王弼说:“吾哀慈谦退,非欲以取强无敌于天下也。不得已而卒至于无敌,斯乃吾之所以为大祸也。”正义之师到了所向披、所向无敌之时,一定要注意骄傲自满情绪,否则在局部胜利面前,祸患就生于其中一骄兵必败。要“慎终若始”(64章),克服“民之从事,恒于几成而败之”(64 章),民之从事,常常于几乎成功时际而失败的历史殷鉴,始终一以贯之于“圣战”、“慈战”的心态,善于把握战场的全过程。要“知其荣,守其辱”(28章),知道它的荣,持守它的辱。引中出要“知其胜,守其败”,善于总结持守失败的教训,力争在全面性上加以把握:既知成功、胜利之经验,又守失败、挫折之教训,这叫“知其阳,守其阴”,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根本的作战方法,本的作战艺术,根本的谋略思想。否则,被胜利冲昏头脑,飘飘然,祸、灾就在其中。所以“富贵而骄,自遗其咎”(9章),富贵而且骄傲凌人,自己给自己遗留下灾咎。骄兵必败,这是历史之殷鉴,是异常深刻的历史辩证法。因骄兵轻敌而失主动而失局部之战果而陷于被动而导致失败的战例,古今比比皆是。哀兵必胜,骄兵必败。 

十四、“为之于其未有,治之于其未乱”的察在机先的军事洞察力(天才的眼力)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判,其微易散。为之于其未有,治之于其未乱”(64 章),老子认为,它安定的时候容易持久;它未有朕兆的时候容易图谋;它脆弱的时候容易分判;它微细的时候容易解散。从事它,当事物尚未发生的时候;治理它,当事物尚未祸乱的时候。运用于军事领域,就是军事洞察力,克劳塞维茨(战争论》就论述过这样的观点,“对较高的智力所要求的是综合力和判断力,二者发展成为惊人的洞察力,具有这种能力的人能迅速抓住和澄清千百个模糊不清的概念。"要有在微略的光亮中去寻找理想的信念、达到胜利的彼岸,这是一种很深的军事修养，我们要努力在部队生活、军事训练、战场实战中去培养这样的洞察力。其意义、价值重大而深远。“见小曰明”(52 章),察见微小叫做“明”。河上公说:“萌芽不动,祸乱未见为小,昭然独见为明。”宋常星说:“能见其未形之先,能窥其细微之妙,事未至而能独其理,事方至而能察其机,其见如此,可谓明矣。”肖天石说:“为之于未形之始,则不但事半功倍,亦且无事而功,无为而成也。”宋常星说:“未乱则邪不有胜正,外不能引内,于此时治之,不劳力而一心整齐,不费判而万理咸备。”严灵峰说:“言防患于事变之未然,杜渐于祸乱未作之先。此安不忘危,治不忘乱,存不忘亡,能慎始也。”

十五、“动善时”的善于捕捉战机思想

老子以水喻道,说“上善若水”、“故几于道”(8章),最完善的德性,好像水一样,因此几乎同于大道。把老子的这一思想运用于企业,就有了“水式管理法”。在展开论述水之七大功德时,老子说“动善时”(8章),行动善于把握时机。从高山流下之水,该直的直,该弯的弯,该平静的平静,该奔腾的奔腾,此势此时也!作战指挥要有这种如火纯青的驾驭战场之艺术,固然没有百战百胜之常胜将军,但努力而为之是所要求与必然。战机的捕捉很重要,尤其是现代条件下,战机稍纵即逝，而且情况瞬息万变,如何在复杂多变的战情面前,善于应变,捕捉战机,这成了优秀指挥员所应具备的真本领,对于胜利之果,极其重要。 

十六、“柔弱胜刚强"的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军事思想

“柔弱胜刚强”(36章),老子认为柔弱可以战胜刚强。因为大道之本性似水,故水“几于道”(8章),水是几乎同于大道。“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出于无有,入于无间”(43章),天下最柔弱的,驰骋于天下最坚强的。源出于一无所有,透入于至坚没有间隙的物体。这样的至高无上之境界,是“天下希能及之矣”(43章),天下很少能够达到的啊!因为“弱者,道之用”(40章),柔弱啊,是大道的作用;因为“坚强处下,柔弱处上”(76章),坚强的处于下位,柔弱的处于上位;因为“守柔曰强”(52 章),持守柔弱叫做强。柔强是事物内在生命力之使然、之必然。此弱非软弱无力,而是大力,是无所不摧的大道之力。古之谓弱,《辞海》:“弱,年少也。《礼·曲礼》二十曰弱。”这种二十年华之弱,将充满青春的力量,充满着无限之生命力。范应元说:“柔弱之至,道之用也。道无形无声,天下之弱者莫如道,而天下之至强莫能加焉,此其所以能用万物也。”老子大道哲学,我们“姑且称它是‘柔弱作用律’,其含义是:一、柔弱是新生事物的体现,外似柔弱,实含无限生机,而具有不可战胜之力量。二、道隐无名,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36章)道的力量深藏于根柢,而不轻易外露。三、柔弱要‘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55章)方能‘精之至’、‘和之至’。至精至和如赤子,自是前途无限。四、柔弱是道之本性,天下之至柔,驰骋于天下之至坚。出于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43 章)‘坚强处下,柔弱处上。’(76章)‘守柔曰强’。惟有柔强,才是真正的‘强’,方能攻无不克,方是合于天之道。至柔至弱胜刚强,战无不胜攻必克。”((老子传真>272页)河上公说:“至柔者水,至坚者金石,水能贯坚入刚,无所不通。”范应元说:“至柔,谓道之用也;至坚,为物之刚者。道能应物,是至柔驰骋于至坚也。”吕惠聊说:“守无形之至柔,而物莫之能胜也。”宋常星说:“能得其虚心之理,能藏其柔弱之用,不显于有为,而其为也必勇,不示于外用,而其用也必果,其如此,可谓柔矣。”

有故事说,古代千锤百炼后的剑,可以化成绕指柔,可以将剑绕在指上,一抖将无坚不断、锋利无比。正义之师,有着高尚的精神境界,有着崇高的理想-为人类的和平事业而战,它谦虚谨慎,胸怀大志,外似柔弱,实则有强大无比的战斗力。它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这种天地之正气,这种天地之正义,这种天地之正理,具有无比的道德力量一-人的心能之力,因此可以“柔弱胜刚强”,以弱胜强,以柔克刚。我军战胜蒋家王朝,打败800万之貌视强敌之军,其理在于此,其妙在于此。悟此道理,意义深远,事关重大。 

十七、“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的军事保密思想

“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36章),鱼不可以脱离于深渊,邦国的利器不可以轻示于人。老子以此喻人不能一刻脱离于大道,否则,死之将至。好比“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一样。战争中的保密很重要,此乃先机不可泄露也!否则,先机露则决策亡,不仅难以取胜,甚至无可挽回、定败局。古往今来的因泄密而导致失败的战例不计其数。尤其是现代条件下的战争,更是如此，其理易明。

十八、关于战果的评价

“善者,果而已矣,勿以取强焉”(30 章),老子认为,善于用兵的人,取得战果就适可而止呀!不籍以用来称强逞霸啊!对于“果而勿强",老子作了如下的界定与展开:,“果而勿骄,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得己,是谓果而勿强”(30 章),老子认为,有了战果,而不骄傲;有了战果,而不矜恃;有了战果,而不夸耀;有了战果,而出于不得已。在回应第一枪,进行积极防御的同时,达到教训人家、保存自己之目的即可,不是再踩上一脚,至人于死地。那样就是“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30章),事物一到壮年便就衰老,叫做不合于道,不合于道,早早夭折。物极必反,如果那样就事与愿违,违背了积极防御之目的,走向了积极防御的反面。采取的是“光而不耀”(58章),光明而不炫耀;采取的是“报怨以德”(63章),报答怨恨的用德。这是老子“道莅天下”(60章),以大道莅临天下,慈心救世的博大胸怀。“天之道”是辅其自然,努力发挥己之主观能动性,使物两不相伤,两方是不相伤的。“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60 章),两者相互都不伤害,因此,大德交相归附啊!这是老子哲理性的战果评价,是效法天之道的哲学意义上的战果评价,具有极其深刻、深远的指导意义。历代军事理论家都有这方面的具体论述。老子认为“知止不殆,可以长久”(44 章),知道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殆,可以长生久视。还因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30章),事物一到壮年,便就衰老,叫做不合于道。“不道,早已”(30 章),不合于道,早早夭折。如果不能把握“物壮”之度,不知适可而止,那就走向“老”的结果,摘取的是“老”的“不道”之果。是“治大邦,若烹小鲜”(60 章)的,烹小鲜的关键是火候,就是两下子,什么时候“翻",这就是火候,否则,就是折腾-乱折腾,小鲜鱼将破碎不堪。古人云:圣人传药不传火。火侯是难以把握的:何时进,何时退,何时续,何时翻,何时止,在于创造性的去发挥,在于心领神悟的去把握,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达到“以百姓之心为心”(49 章),以百姓的心意为心意,实现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理想效果。

对于战果的评价是有其体系、层次的:有战略性的,有战役性的,还有战术性的;有政治性的，有经济性的,还有军事性的;有总体性的,有局部性的,还有阶段性的;有长期的,有中期的,还有近期的等等的。但是,“果而已矣,勿以取强焉”这是大原则,是军事哲学意义上的战争战果评价要求。王弼说:“果犹济也。言善用师者,趣以济难而已矣。”吕惠卿说:“果者,克敌者也。”高亨说:“《尔雅·释诂》:‘果,胜也。"果而已,犹胜而止。"卢育三说:“得道之人,慎于用兵,战胜而止,不扩大事态,不用武力来逞强,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四’勿`一’不,都是教导人们返于道。”“所以，得到了结果,也自然就不会称强好胜。”(张扬明)结果是适度,称强好胜是违度、超度,而走向了事物的反面,对于“知止不殆",李息斋说:“知吾之所止,止于至道,故非道不为,虽欲危之,不可得也。”宋常星说:“知止之人,止于道,止于德,道德仁义止之而不音饥渴,行险侥幸止之而胃若探汤,奢侈之作不敢行,邪僻之情不敢纵,好恶之心不起,利欲之心不动,安闲自在,危殆不有矣。”

这里,“果”、“胜”与“取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烹煮小鲜的哲理在于“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烹鱼,则知治民矣。”((诗经·桧·匪风》毛传)烹煮小鱼的道理与战争知止的道理是一样的，战争烦则耗物力、耗人力、耗精力,说明领导战争艺术的问题。同时,适可而止不逞强,在外围之国的评价上,还能得到第三国众多国家的好评与道义上的支持。王弼说:“不扰也。躁则多害;静则全真。故其国弥大,而其主弥静,然后乃能广得众心也。”范应元说:“夫烹小鲜者,不可扰,扰之则鱼烂;治大国者,当无为,为之则民伤。”无去乱为,是谓无为,所以老子要“为无为”(63章),作为于无为,以无为为居,以无为相处,法自然客观规律,一切按照战争之客观规律办事。

十九、“战胜,以丧礼处之”的胜利之师的丧礼观

“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31 章),杀死的人众多,用悲哀来莅临他们;战争打胜了,用丧礼来处理它。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是残酷而深重的:人死伤无数,生产力遭到极大破坏,活着的人的战争恐惧后遗症以及难以弥合的战争创伤,民族情感遭到极重的损伤,战争的后遗症是长期而难以愈合的。因此老子说:“和大怨,必有余怒,焉可以为善”(79 章),和解重大的怨恨,必定还留有余怨,怎么可以称为善呢?固然今后极力以德和之,在经济、政治、道义上帮助人家,但其裂痕是无法弥补的。因为有“余怨”是必定无疑的。比如伤口,固然好了,但其伤口之裂痕必定存在。这样,正义之师固然胜利了,又有什么理由去欢呼呢?又有什么心情去庆祝呢?老子说,总结经验教训,形成师资要妙,并贵师爱资,用以指导未来就可以了。所以“故善人者,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27 章),因此善为道的人,是善为道的人的师傅;不善为道的人,是善为道的人的资鉴。不尊贵自己的师傅,不珍爱自己的资鉴,虽然智慧,实是大迷误,这是叫做为道的精要妙旨。重要的是从战争中吸取经验教训,共同走好人类的未来之路。郭长生说:“在战争中,两军争杀必然会造成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局面,这实在是一件悲惨之极的事。因此,有道君子若参与这样的场面,必以悲痛之心为无辜而亡的生命饮泣。”“由此可见,有道者之心是何等的慈爱,他是道位天下,德被无极,纵然是不得已而用兵,亦是‘以慈坦之’,(67 章)而且是'善者,果而已矣’,(30 章)以取得缓急济难、保家卫国的善果而已。总的是以对待丧礼的悲哀心情来对待战争。”老子慈心救世,以战止战的人道主义精神,感人至深,垂训千古。 

二十、“大者宜为下”的大小邦国关系的和平外交共处思想

“大邦者,下流也”(61 章),老子说,大邦国呀!江河的下流啊!大邦国善于处下,乃自然之道。大邦国对待小邦国所应采取的态度是“下”,“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61章),大邦国以谦下对待小邦国,就可以取交小邦国。小邦国对待大邦国所应采取的态度是“小邦以下大邦,则取于大邦”(61章),小邦国以谦下对待大邦国,就可以取交于大邦国。大小邦国共同所应采取的态度是“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61章),因此,或是谦下以取得交纳,或是谦下而被取得交纳。因为“故人用者,不过欲兼畜人;小邦者,不过欲入事人”(61章),因此大邦国啊!不过是欲望兼交畜养他人;小邦国呀!不过是欲望进身奉事他人。其出现的理想效果是“夫皆得其欲”(61 章),双方都得以实现自己的欲望。“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60章),两者相互都不伤害,因此,大德交相归附啊!从而“大和”之理想状态呈现,这是中国“和”之哲学的要求,也是“法自然之道,合天人之利”(董光璧)的要求,还是人类“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也”(64 章)的要求,用以辅助万物的自然,而不敢妄为呀!强调主观之努力后,而实现的“乃复至于大顺”(65 章),于是才复归而达到大顺自然的理想境界、理想效果。

伊拉克战争能符合这一要求吗?显然不能。笔者认为,伊拉克之战是侵略战争,是不道德非正义的。是“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58章)的产物,人们的迷误啊!它的时日已经很久了呀!解决所谓的“暴政”问题,要运用道德之力、政治智慧,采取战争以外其他的辅助办法,如继续核查、政治协调、经济制裁、外交手段、谈判、众多国之帮助、促进国内之民主等等手段。否则,动用武力,爆发战争,生灵涂炭,众多无辜百姓死于战乱、死于非命。大国与大国,大国与小国,小国与小国,一句话国与国之关系都应以谦下姿态出现,这样才能“皆得其欲”、“两不相伤”。其核心点、切入点是“大者宜为下”的大国首先谦下思想,否则,由大国逞强称霸而结出的皆不得其欲、两之相伤的恶果,大国将是主要责任者,是不道德、非正义的,是与中国“和”之哲学背道而驰的。现实之恶果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在此,我记起了列夫·托尔斯泰的一句话,其大意是:如果那些不道德的人聚在一起能够形成力量的话,那么,道德的人也应该这样去做,全部的哲学就是这么简单。在这里,与人类有识之士共勉之,并付诸于形动。联合国的存在将有重大作用和决定意义,这应该是人类成立联合国之初衷和应该有的胸怀吧! 

二十一、“虽有甲兵,无所陈之”的和平理想社会的有备无患的积极防御思想

在老子的理想社会中,其战争意识中的积极防御思想是深刻的。老子说“虽有甲兵,无所陈之”(80 章),虽然备有武器和士兵,没有必要去陈列它。其意思有二层:一是虽有甲兵。要有甲兵,以在和平态下防止变。事物是运动的,变化是绝对的,这是客观规律。一个人是这样,一个单位是这样,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是这样。要执道以御有,知常以达变,化解矛盾为升华之境界。范应元说:“动甲兵者,莫非仇。既不致交仇,则虽有而不陈也。”刘骥说:“恬然自足,不有纷争,故虽有甲兵,无所陈之。”

老子的理想社会是“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80 章),甘香他们的饮食,华美他们的衣服,快乐他们的风俗,安适他们的居住。而且“使有十百人之器而不用”(80 章),使人民拥有十百倍人力的器械,而不去用它。不仅有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似列宁说的,共产主义社会条件下,物质财富源泉般的涌现出来),而且要有高度发达的精神文明。在这样的社会中,“大邦与小邦，没有战争,和睦相处,相安于道,是以虽然有甲兵,甚至还有秘密的尖端武器(“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36章)但是却派不上用场,没有必要去陈列它,仅是备而不用。”(《老子传真)515页)因此，处于和平与发展两大主题的现代时期,我们要有备无患;即使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美好社会的实现,还要做到有备无患,这是客观规律所要求的。

总之,老子《道德经》中的军事思想是哲理性、深刻性和立体性的,博大精深,自成体系。固然《道德经)“主要是探索宇宙之奥,人类生存之道,人君治国之术”(《道家与兵家·前言》姜国著)，精思的天之道与人之道;固然老子"<道德经》是我国第一部大道科学圣典,是我国第一部百科全书”(《老子传真·前言》),“它究天人之际,察万物之情,通古今之变,应人生之事,证大道之真,是世人修真成圣之道”,但是由于其哲理之深刻、智慧之高超,建立在其哲理、智慧基础之上的用兵之道、战争军事思想也是深刻无比,并富有历史性的开创意义。

“在中国历代军事理论、战争谋略、战术指挥等理论学说的构建中,道家贡献了宝贵的智慧，并深深地影响着兵家。从兵学理论角度看,道家与兵家有许多相通处、相同处、相合处、相近处、相即处”(姜国柱《道家与兵家·前言》)“从道家与兵家的有关历史资料中窥见其军事思想、军事谋略的密切关系,人们尊奉孙子(孙武)为‘百世兵家之师’,东方兵学的鼻祖',(孙子》被推尊为'兵学圣典’，“世界第一兵书’等等,这是有根据、有道理的。如果我们进一步深思和追索,就会发现孙子之所以能总结并写出《孙子》这部伟大兵学著作,除了与其所处的春秋时代诸候争霸、战争不断的社会经济、政治及其本人卓绝才能有关外,还应当承认与老子军事思想有密切关系。我们应当而且必须承认:老子的‘柔弱胜刚强’,不以兵强天下’、以奇用兵’、不战而胜’、'哀兵必胜’、‘胜而不美’等军事谋略思想和战争观点,不仅对孙子产生了重要影响,而且对中国乃至东方历代的军事家都产生了重要影响,并为他们所继承、吸取、发挥、运用,从而形成了与中国传统思想、思维方式相一致,具有中国特色的东方军事谋略学和军事思想理论体系。于中可见道家与兵家思想的紧密联系。”我们知道,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历史文献典籍中,在中国乃至世界影响最大的几部著作中,《老子》、《庄子》、《易经》、《孙子》则是其中的代表,是深奥难懂的天书。当然,还有层次境界之别。它们都是以哲理论兵略,论兵略寓哲理,于哲书见兵情,于兵书见哲理。“关于这个问题,中国近代著名思想家魏源的看法,则有其综合性、全面性、合理性、代表性。他在《孙子集注序》中说道:《易》其言兵之书乎!‘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所以动而有悔也,吾于斯见兵之情。'《老子》其言兵之书乎!‘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吾于斯见兵之形。《孙武》其言道之书乎!‘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善用兵者,无智名,无勇功’,吾于斯见兵之精。故夫经之(易》也、子之《老》也、兵家之《孙》也,其道皆冒万有,其心皆照宇宙,其术皆合天人、综常变也。"魏源在这里指明了道家与兵家思想的相通、相合之处,这是非常精辟的智者之见。

（2003 年10月6日于长乐金峰）